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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的舞 【勋兴】 续 1

张艺兴二十有五回到南城,带着满心的抱负却收获日渐惨淡的狮队,他忧心忡忡,为求大局,着急火燎委身于自家师弟,换来了吴世勋一世为张家舞狮的承诺,却不知自己是否能挨过这自北向南的乱世。


同一天的饭桌上,人头整齐,张父说完了该说的场面话迎儿归国,三杯下肚,宣布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准备散伙拆了狮队,自认对不起列祖列宗,他望着张艺兴,叹终有一日太平盛世,张家自然后继有人。第二件事,赵氏武馆私下提亲,要收吴世勋做义子,与那赵家独女曦芝结亲,随即转向与自己隔开一位的吴世勋,问他意向。


“我不同意。”抢在吴世勋前面,坐在两人中间的张艺兴先开了口,声响不大,却惹得整桌长辈同辈看向自己,“两件我都不同意。”


家里没人成想,留洋五年多刚刚着家的张少爷会出声反对。


但是张艺兴却站起身有条有理,满有准备,家里尚存的钱本可择日查验,他回国之前就托校友牵线北京路上的巴克莱银行副经理,这次回国便向对方提交就职申请,他不满足于在银行上班,自有将来的打算。除却自己,家里的基业张艺兴也没忘,狮队是从爷爷的爸爸那一辈开始的,到父亲这里正好第三代,父亲说这荣耀要止于此,张艺兴却言,办法他想,钱财他搞,家里的人,一个都不能走。


家里的人,吴世勋是头一个。不算师叔师伯,现下二十多个徒弟,半数已有能耐,还有半数仍需勤加练习,但大多是走投无路才投靠张家拜师学艺,狮队散了,张家人不打紧,半大不小的孩子们却都没了去处。狮队要留,那孩子们就要留,孩子们留下不够,从小在张家长大的吴世勋更要留。


“改日娶妻成亲那是另说,现在这个关头要进赵家大门,不行。就算不计狮队,师父师母的养育之恩呢?”张艺兴结束了长篇大论,最后转向吴世勋。


“师父,我想好了,赵家的亲我不能答应,如今哥也回来了。。。”


“这些事稍后再议。”张父自然不会因为儿子一番话就改变决定,打断世勋,按下身旁的艺兴让他坐下,“今天这顿饭只当接风洗尘。”


张母询问儿子的在外经历,一顿饭除开刚才的剑拔弩张恢复了该有的热闹。张艺兴向各位长辈一一送上归国的手信,给母亲的西洋长裙,给父亲的英式茶具。父亲睨了一眼那裙子,“你母亲还能穿这个去听戏?”再瞅一眼面前花里胡哨的一整套,“这壶这杯又要怎么淋罐怎么烫杯?”嘴上酸,眼却没离开那烫金的手把。


“你不喜欢我都要了。”母亲将盛杯的托盘挪近自己,“裙子我挂橱子里看着也高兴。”


张艺兴笑, “来时匆忙,船隔日就开,没时间买礼物,这两样是早就准备好的,给弟弟们的在箱子里,世勋饭后去给他们分了,随便带了一些稀奇的玩意儿,没仔细看,你自己也选一样。”


吴世勋应下,心中不免失落,自己的手信是随便采买的小玩意儿,老妈子拿到了新款的围裙,伙夫也有像样的手套,怎么说都是对口的礼物,他接过小箱子的钥匙放进兜里,自己安慰自己,不要跟长辈攀比。


酒足饭饱,张艺兴被父亲叫去后院书房问话,足有两个时辰,母亲在一旁都打起了哈欠,才算谈完,父亲给儿子一年时间,如若不果,便照计划拆了狮队。


“那赵老弟那里怎么说?他对老爷子有恩。”母亲提醒道,“一年,我们能等,赵家女儿能等?”


“曦芝,是个好孩子。”张父不知道看着什么发呆。


“我知道,我认识。”


“你知道什么,你走的时候人家才十三,现在都十八了。这件事我去回绝。”


“嗯,我也二十五了,该立业了。”


“在外头买这买那的,哪来这么多钱?”那套茶壶送给了妻子,张父心里似有不舍,却不表露,非要找出儿子的茬。


“书我没有白读,我能挣钱,一年,我在这里也能挣钱。”


张父困意犯了,没睡午觉,夏日蝉鸣扰人,挥挥手让人退了。母亲挽着父亲一同移步卧房,瞧一眼往前院去的孩子,问,“行路怎么不稳?身体不适?”


张艺兴心里一惊,清早的荒唐事办完仿佛蜕了一层皮精力全无,休息了一个上午勉强打起精神,佯作无事搬夹紧双腿走路,这下以为完事了,放松了警惕腿自然就软了,再加上后头确实红肿疼痛,露出了马脚。


“你刚回来,好好休息几日再去找那经理不迟。”母亲只知道心疼儿子,从离家那天开始心疼,疼了五年,现在回来了,她说什么都好。


心虚的张艺兴去前院看孩子们练功,心想着都这个点了,怕是已经练完一轮休息了。


果不其然,院子里除了几个用功的在自己加练,其余的孩子都围在手信箱子旁抢东西,师叔师伯们坐在矮凳上眯着眼看大孩子把小孩子往外拽,笑成一团。张艺兴看着,想,真好。


站着监督的吴世勋靠过来,高出张艺兴大半个头,“我数了数,有几十样。刚才考他们了,得第一的能拿五样,第二到第五的拿三件,剩下的一人一个。”


张艺兴夸他主意多,“那还剩下的呢?你留着?”


“留着以后再考。我就不用了,你回来了就好。”


一句话,似有暧昧,却情真意切,听在张艺兴心里,又回想起早上那档子事,只感到脸上热度,不作回答,凑上前去看人选了些什么。


最小的举着一包硬糖望向张艺兴,嘴里一边鼓着,“少爷,这糖都化了,我能再要一个么?”


敲锣的师伯取消他不要脸,大家跟着笑。买这硬糖的时候人家说能放半年,路途两月有余,南方天气炎热,那糖纸上粘着的一丝甜味看着也腻到不行。张艺兴也笑笑,指着吴世勋,“能不能多要一个你得问他。”


孩子脸上的失望表露无遗,张艺兴伸手抚上孩子的额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庞,庞远白。”这是父亲两年前收的徒,张艺兴不认识他,他却知道张家少爷。


“庞远白,你记住,在这里不能叫我少爷,要叫我大师兄,我现在着这白素马褂是大师兄,彼时披着红黄狮背的时候是大师兄,明日起身套西装皮鞋的时候,还是大师兄。在这院子里,你们只准叫我大师兄。狮队有我一天都不会散,记住了么?”


庞远白点点头,不明白这话里的道理,只道自己叫错了,“记住了,大师兄!”整个前院却都静了下来,无论哪个年纪,抽烟壶的擦鼓架的都停下了手。


张艺兴收回了手,从少年手里拿过一颗糖,拨开,放进嘴里,“但是你们二师哥太小气,枉我搬这一箱子回来,每人再加两件,二师哥得听大师兄的。”


院子又炸开了,加练的孩子也顾不上认真,扎进人堆里抢。


吴世勋拉张艺兴到远处廊下遮荫坐着休息,那人却宁可站着,吃饭和方才谈话时都坐着,张艺兴已经忍得不行。他小声问,“师父答应了?”


“给我一年,要看结果,好,就听我的,坏,就听他的。”


“那赵家的亲事呢?”


“你这辈子,都是张家人。”


吴世勋心笑张艺兴改了说辞,他记得自己说的明明是,我这辈子,都是你的。沉下心想,张艺兴答应把身子给他,没说是不是只有这次,如果只有这次,那自己的承诺是不是太重,是不是亏了。他想要张艺兴,不是只要这一次,有没有下次,怎么有下次,吴世勋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想要,他就要争,要让人心甘情愿。


吴世勋刚暗自立下这壮志,远远再看这大院里下至七岁上至十八的师弟们互相争抢,看都拿到什么好东西,自己两手空空,全没被人惦记,又生失落,往前一步准备整队再练,被张艺兴拖住手臂,向他手里递进一个盒子,“刚才人多不好拿出来,我没来得及给叔叔伯伯们好好准备,这是一早给你买的。”


黑色丝绒披盖,打开是一枚铜边怀表。


“得空去配个表链,这个送给你,错过你成年,你也是个大人了。”


吴世勋取出怀表,拇指一按,啪嗒一声表盖打开,指针转动。他又合上,摩挲着表面,“大师兄,张家的狮队,你要,我会帮你,你说什么我做什么。”吴世勋从来都没这么喊过家里的这位开门弟子,“哥,”他抬起头,“我想要你,你愿不愿意我都想要。”


吴世勋不知道自己说这些做什么,他又打开怀表看了看表盖内空落落的一片金铜色,知道那里时兴放心爱人的相片,他现在迫不及待想拖着张艺兴去照相,“哥,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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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痒手痒,又犯贱写了。。。大概还是短篇,把之前偷懒略了的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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