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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碎碎念

上海的夜 1 短 未完

一个运动时突然昏倒的案子,救护车到达现场后,张艺兴第一时间判断室颤症状,贴心电图,拿药箱,老傅找到匆匆赶来的家属带到体育馆,吴世勋上呼吸器,轮流做心肺复苏,一人负责电击除颤。


家属吓得直冒冷汗,双手合十,三个医护人员累得满头大汗。张艺兴抬手看表,十分钟了,“吴世勋你上。”换下自己让他继续心肺复苏,提高嗓门,“家属?家属哪位?”看清了上前一步的女人,倾身向前,“你听清楚了,病人突发室颤,我们处理了十分钟还没有起色,心跳呼吸都没有恢复,十分危险,现在先上车去医院,你在这里签字,马上就走!”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了解了情况的家属看也没看慌忙签字,边写边抖,小声喃喃,“一定要救,一定要救啊。。。”


三个人合力把人和器械抬上担架送上救护车,吴世勋负责开车,同时联系对接医院的医生,老傅让随行家属坐稳,和张艺兴一起继续交替心肺复苏。十分钟后,到达最近的市二院,交接完成,撤回担架床,一气呵成,一分钟都没有浪费。


“这回估计是悬了。”做最长时间心肺复苏的张艺兴坐在后车厢边缘休息,右手拇指不受控地摩挲着中指指腹。


吴世勋知道,他这是烟瘾犯了。


“趁没来活,我去吃个早饭,不然一会儿就抬不动了。”老傅半开着玩笑,把副驾驶座上的外套递给张艺兴,“快穿回去,出了汗又吹风,这种日子你还想请病假?想的美。”


张艺兴被逗笑,乖乖穿上夹棉外套,身体鼓了一圈,拍着老傅的肩膀让人顺路带杯热茶。吴世勋在他旁边坐下,也没看他,自顾自说,“除了二十来分钟的颤,中间心跳起了两次,也不能说没希望。”


“哟,吴医生,长进不少哇。”张艺兴再次被逗笑,撞了下吴世勋的肩揶揄他。这个三人救助小组,老傅是担架员,吴世勋是司机,张艺兴是医生,虽说大家或多或少受过专业培训,但只有张艺兴是正儿八经正规医学院本硕连读出来的,这一声“吴医生”,叫得吴世勋很不爽。不过张艺兴心里清楚,一般室颤十五分钟之内能救过来,心跳起了两次,又都没了,那就是重症,后续得看医院急诊的妙手回春,行与不行,都和自己无关了。他伸手搂过吴世勋的脖子,“我们小吴司机什么时候那么关心病人了?”


吴世勋拿手肘把人撑开,“我怕你心情不好。”病人什么的吴世勋真的不在乎,他比较在乎此时此刻想抽烟的张艺兴,“这才早上第一趟车。”


“啊——”张艺兴长叹一句,搓了搓手,没再说什么。


老傅带买的那杯茶,张艺兴吃午饭的时候才有空喝,而那个时候,也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茶都凉了,张艺兴灌了一口冻得牙直哆嗦,吴世勋把刚买来的便当套餐里的热汤推给他,张艺兴满怀感激,看了眼手里的山东煎饼,说,“以后也给我加个汤。”


吴世勋在队里负责买饭,他年纪最小,资历最浅,老家在外地,又没结婚,怎么看怎么好欺负,除了买饭,还要洗车,填出车记录,等等等等。但他不计较,他年轻,体力好,只不过小县城的卫校毕业,能在大上海混成这样算不错了。


他没怨言,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来自张艺兴。


“那你也好好吃饭,别把煎饼当正餐吧。”吴世勋抱怨。


“不行不行,肯定来不及。”


张艺兴家境不错,独生子女,从小吃饭就慢,就算急救医生做了四年多,一顿盒饭还是要吃上十来分钟,每次吃不到一半来了活,饭就得放下,搞得他跟抑郁,再加上快过年天气阴冷,买来的饭没几分钟就凉了,吃了胃疼。他学不来吴世勋可以不停地往嘴里倒食物的技能,于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张艺兴的工作餐就拒绝任何工具,只选手抓式食物。


吴世勋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张艺兴扯开话题,“诶老傅,刚休息室贴了春节假期的排班表,我们运气不好,你家里怎么样,要不我去说说?”


“不不不,国庆的时候已经麻烦过他们了,我也不回去。”


老傅干了十三年担架员,前年结婚,去年才生了女儿,宝贝得不得了,这次十一长假特地请了假带孩子回了趟老家常州。十三年来第一次请了四天假,还是张艺兴去求来的。虽然老傅资格老,但组长是张艺兴,急救中心几个领导都是医生出身,所以能说上话的还要算医生。再加上张艺兴土生土长上海人,除了生大病,从来不请假,硬是说服调度给了老傅四天。


今年的除夕夜,他们小组是夜班,晚七点半到早七点半,也就是说,得在车上跨年了。


张艺兴没问吴世勋,他知道那小子不回老家,干了这行,几年不回家是常态。


晚上七点半交班,老傅东西一收就走,张艺兴慢慢吞吞地在休息室的公共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吴世勋已经填好出车记录。临交班前的两车都做满了心肺复苏,张艺兴已经抬不了手,颤颤悠悠穿好羽绒服,两手插袋看着吴世勋收拾东西。


吴世勋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他又不确定,终于要走的时候,还是问了一句,“去我那儿?”


张艺兴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嗯。”接着迈腿就走,下楼,压马路,明明是往吴世勋家的方向,他走得跟回自己家似的。反倒是吴世勋跟在后面,看着那人满不在乎的背影,心想,这样到底算什么关系?


跟预想的一样,两个人一起吃晚饭,步行回到吴世勋的出租屋,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换了睡衣倒头就睡,吴世勋睡床,张艺兴睡客厅。这样的模式已经持续了四五天,一次张艺兴突然提出要就近去吴世勋那里过夜,第二天又说要去,第三天,第四天,张艺兴下班之后都站在吴世勋一旁等他下班,然后一起走。开始他还能想出“太累了想快点睡觉”这样的借口帮张艺兴辩驳,但是连着几天,来了什么也不做,就把这儿当自己家,这会儿吴世勋躺在床上,还是忍不住想,这到底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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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十二小时一班的工作,日子过得很快,张艺兴已经半个月没回家了,大年夜的白天,他已经在吴世勋那里睡了,吴世勋觉得,大年初一这人怎么也要回家过了。


晚上七点半,两个人提前吃了晚饭,接到电话说上一班的担架床被压在中心医院的急诊室走不了,到急救中心换了衣服直接去中心医院接班,老傅照样是踩着点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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