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GGin

23 债或诺

 

医学院考试前夕，鹿晗对着可以四个小时做试题都不觉得无聊的张艺兴抱拳佩服，“真的，我叫你一声哥，我把我爸让给你，你帮他老人家光宗耀祖吧。”

 

“啊呸呸呸，你有空在这儿贫嘴不如多念书啊，我叫你一声哥行么？”

 

趴在桌上转笔的鹿晗在“张监督”的霸权下坚持做完了两套试题，已经到达极限，“诶你说，我要是真考不上，他会不会真的打断我腿？”

 

“不会。”这个问题张艺兴已经被问了无数遍，耳朵都起茧子了。

 

“啧，你真无聊。”

 

张艺兴抬起鹿晗的胳膊，抽出被压在下面的自己的笔记本，“你能考上哥哥，这我不在帮你嘛。”

 

“行行行，我信你。”

 

如果没有张艺兴，鹿晗是不会考上医科的。虽然他还没念完就学人创业然后被骗走不少钱，但是他一直很感激张艺兴帮他免于被老爷子毒打，没错，他相信自己的老爸是会做出打断他腿这种事的。所以，鹿晗从小到大，是认真佩服张艺兴，聪明不是重点，重点是父亲离家母亲病逝的打击不会让人在他的身上看到蛛丝马迹，他就好像是个正常人家的优秀孩子，成绩优异，品行端正，重要的是他什么都肯帮鹿晗。至于为什么鹿晗没有喜欢上张艺兴，是因为他从小就看透了那个人，是个闷骚鬼。上学的时候只知道读书，工作的时候还是在读书，不小心上了战场，就他妈的一见钟情了。

 

但是鹿晗知道，闷骚鬼一向容易一往情深，嘴上不说，脸上不显，但那人死了之后，张艺兴只认真地做过两件事情，一件是揍了主任医师、自己的上司，一件是参加游戏赚M币。第一件事情很不聪明，第二件事不仅聪明，张艺兴还少有地开始有了胆量。

 

鹿晗不是没有留意吴世勋这小子很自然地粘在张艺兴身边的样子，几个人一起，世勋总在靠近艺兴的位置，走慢了马上就贴上去，走快了会回头等人跟上去，一见面就要帮人拿包，吃饭要坐在隔壁的座位，没任务的时候也莫名从大老远出现在艺兴家附近，现在更是找了借口直接住下。不是觉得自己哥们地位不保，鹿晗是怕艺兴这个对弟弟宠爱的性格会让他蒙蔽双眼看不清吴世勋的“企图”。

 

张艺兴也知道自己除了成绩没什么别的优点，从父亲离家之后，他的母亲就让他只要做好学习一件事情，不仅要学书上的东西，还要学别人脸上的东西。所以虽然他没说，但吴世勋在想什么，鹿晗在担心什么，张艺兴不可能一点都没察觉到，当然有过自作多情的顾虑，所以有技巧地装傻也在可控范围以内，现在这孩子表现得越来越明显，他觉得，总有一天会到结束校园偶像剧情节的时候，直接问清楚了，自己凑足了钱续费，如果那个孩子真有心思，只好断了合作的关系。

 

这天晚上，张艺兴站在简陋出租屋的公共走廊上，倚着栏杆发呆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累，鹿晗成天接些金额不大的小手术给自己，估算着根本靠这种上班族式的正经任务根本不可能在接下来的半年里赚到一亿。如果真的赚到了一个亿，又将一下子花出去，可笑的是，如果没有这个游戏，自己根本不敢想象这么多钱，更别说花这么多钱。仔细想想，已经没办法回忆起在游戏之前，自己每天的生活是怎样的，自己每天都在想什么，自己跟鹿晗伯贤每天都聊些什么，明明只有半年不到，却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如果没有这个游戏，会遇到诸如黑客DO，或者堕入赌门的前警员吴世勋这种人么？如果遇到了，会像这样住在一个屋檐下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毛巾罩在自己的头顶，有人在帮自己擦还没干的头发。一回头，果然是吴世勋。撇开游戏不说，这个人，放在以前，自己是很不喜欢的。明明说过自己有些洁癖，他却总是拿自己的衣服毛巾来用，动不动就借用身高优势把手臂搭在自己肩上，说了叫名字却从第一天开始就喜欢叫哥装熟。但是，看起来一副痞样，却在大事发生的时候，确确实实地救过自己和鹿哥几回，明明可以很帅，但遇到牙疼这种事又幼稚得一下子小了二十岁。刚才晚饭被DO调戏的时候，自己问他“你有喜欢的人了”的时候，分明是脸红了。

 

家里住着两个孩子，很久没有这种“生活”的感觉，张艺兴突然大了胆子，来了兴趣，闻着吴世勋身上散发出自己家沐浴露的味道问，“不会是我吧？”问出口，觉得自恋，没了哥哥的颜面，虽然是想问清楚，可还是后悔了，说一句“开玩笑的”就能化解了吧。张艺兴转过脸，吴世勋却没了刚刚慌张的样子，一脸无辜：

 

“不是啊。”

 

这下轮到张艺兴自己觉得意外，就算意外，仍旧安心似地把重心靠回栏杆，“那就好。”是别人啊，挺好的。还想多问些什么，是谁啊？我认识么？可是吴世勋已经转身进屋。

 

没有立刻回去，留在走廊吹风的张艺兴，打了个电话给鹿晗，“鹿哥，几千几万的小手术不要再接了，还有啊，把下周一空出来，我去续费，这个周末去趟墓地，你要一起吗？”

 

进了屋之后的吴世勋，靠在门上背后发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捏着手心，把张艺兴的电话听了个全，金钟仁给自己的任务安静地躺在手表里，却是个即将爆炸的定时炸弹。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他以为已经说服了自己只是心软不是喜欢，但是，得知任务是阻止张艺兴续费的时候，莫名的庆幸感让自己明白了些什么，现在还有一件事情要确定，那就是DO在电话录音里听到了关于吴亦凡的什么。

 

鹿晗给张艺兴排满了一个星期的手术和出诊，DO因为手上比别人都大的手机屏蔽器而不太出门，吴世勋趁这个机会，从张艺兴出门之后，就一直窝在屋子里按时间顺序从头听DO盗来的电话录音。

 

高委员有将自己的所有电话录音的习惯，做这种事的人一般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拿到别人的把柄，但是到头来高胜却还没用到就“自杀”了，并且就发生在吴世勋潜入他的别墅后不久。

 

“但是，你不是当家吧？这种事你能决定？”这是高委员的声音，吴世勋清楚不过，这位发言人在公开场合的声音所有人都清楚。

 

“是‘还’没当家，过几天会有新闻的了，所以，行还是不行？”金俊勉的声音，时间是在他任K公司COO之前。从这之前的一段时间，两人就有着频繁的通话。当时还在武器制造商的金氏就职的金俊勉非常清楚，大自己四岁的哥哥将会成为继承人，而他自己，比起给哥哥当顾问，在愿意重用自己的K公司里占有一席之地更加吸引人，已有的军用商资源，武器硬件来源，和K公司大量的游戏运营资金，加在一起能让自己干出远超哥哥甚至是父亲的一番事业。

 

高胜几次在电话中对金俊勉的“远大理想”表示留有巨大的问号，并且好心相劝，“出来单干没什么问题，可是跟你爸作对，终归不太好吧？”

 

“这个我来操心，你要操心的是进口零件的批准文书，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不是这种忙都不帮吧？”

 

“我不是不帮忙，可是来源你要在申报书上解释清楚，现在这么写实在是让我很为难，如果海关那里查到是吴亦凡的货，可是要杀头的罪啊，你也明白吧，我是说，真的‘杀头’。而且，伐卡的事情没过多久，风头这么紧。。。”

 

“文书我会改，这你不用担心，进货绝对不会出错，他会亲自监督。”

 

“你跟他碰过面了？他不是出了名的不露面么？”

 

“是啊，说什么‘喜欢藏在枪口后面主导一切’，我看就是喜欢躲着的胆小鬼而已，只通过电话。你给我几天时间，我这里把相关的资料统一改过，再给你看看，接下来就拜托你去海关打点了‘发言人’大人。”

 

类似的枯燥的对话周而复始，吴世勋确认了几次，不得不承认，他们口里的海外军火供应商，也就是张艺兴心念的死了的人，还没死。那么一个陌生人为什么会去破坏张艺兴给DNA续约呢？除了活着的DNA的主人，没有别人，金钟仁在为谁卖命，显而易见。谁会希望这个世界上有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尤其当这个人在极力掩饰自己还活着这件事情的时候。 

 

关于高胜和K公司之间互利互惠的关系，金俊勉担任游戏策划前后的前因后果，以及未知的本应该只是“射击教练”的吴亦凡诈死的原因，冲击着吴世勋的大脑。

 

“怎么样？有我哥的线索么？”和吴世勋一起听着录音的DO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是有什么发现。

 

“你哥？”专注在自己想听的事情，吴世勋差点忘了，DO偷来这些资料的初衷，是要帮自己当替罪羊的哥哥平反。“没有，还没有。”喝了口水，吴世勋抓着DO的胳膊，“这些录音是我帮你搞来的，都是机密，不要再给其他人听，你我知道就行了，明白吗？”

 

并不意外的DO抽出自己的手，“你也知道我没那么爱多管闲事吧。”

 

吴世勋知道DO找错了方向，从警方那里是抽不到线头的，金钟仁“找”他哥哥来顶替本要用来定罪的张艺兴，不告诉他的原因，一是怕DO头脑一热做出对他们不利的事情，二是告诉了他，就难保张艺兴和鹿晗会知道自己和金钟仁之间的交易。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完成这个交易，但是他还没有想好，这个一定会得罪张艺兴的任务，他要怎么做才能不破坏自己和张艺兴的关系。

 

也许张艺兴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心思，那个问题是“不会是我吧”，而不是“是我吗”，吴世勋知道，多半张艺兴对自己没有同样的心思，但是就算是拒绝也好，也不要变成仇人。

 

这周接下来的日子，张艺兴直到周末都很难见到吴世勋，回到家里只看到DO戴着耳机对着电脑，见不到一向会回来吃饭的吴世勋，DO只说，“也许有任务吧，没跟我说。”张艺兴不知道吴世勋去哪里做了什么，似乎他们三个人不再是游戏合作人了一样。

 

鹿晗还在帮忙挑选下一个合适的任务，被张艺兴否了太多次，原因都是价钱太低，只剩七个多月，他离“赢”还有差不多一个亿，这样看来，不是百万以上的任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是要想接到这样的任务，不是那么容易。

 

这个周末碰头去墓地的路上，鹿晗仍旧是两手空空，没带祭品，也没带任务。

 

“我想了一下，下次看到合适的任务你就直接接了吧，不要打给我确认了，上一次你还没挂电话就被抢先了，我信你。”站在墓碑前，张艺兴看着地上阳光照耀下的花束，对鹿晗说。

 

“不是吧，这么大压力？”

 

“不接大任务的话，是赢不了的，这样下去一定没法赢，就算续约成功，拿不到那个‘愿望’，就等于是空的，这些钱只够再续约一年，我们不能指望国会能在一年内通过复制人合法化。对了，你找的M币兑现的人可靠么？”

 

虽然大部分商业设施都顺应潮流接受M币作为等价货币进行交易，但除了基因银行不收M币之外，所有正规银行因为法律原因不流通M币，所以帮人兑现M币的职业就随着游戏的进行偷偷地慢慢地形成了。

 

“你放心，即时兑现，手续费也低。明天早上我去兑现，你在银行等我，那儿不太接受生面孔。”

 

“好，那你自己小心，一会儿回去之后我把表上的先发任务给你。”说完，张艺兴长舒了一口气，蹲下身去拨弄着地上被风吹散的花，“下次再‘见面’估计就是明年了。”

 

刚开始游戏的时候，鹿晗只当是陪着张艺兴闹，他任性够了就会知难而退，根本没想过能赚到两千万，现在眼看就要续费成功，他的希望怕是会被更加放大，“艺兴啊，你也别抱太大。。。”

 

“我知道，不一定见得到面。”

 

低沉的气氛环绕在两个人之间，鹿晗受不了这些，环顾了一下冷清的墓园，“明天搞定了去哪里。。。”

 

“庆祝”两个字还没说完，鹿晗就被张艺兴的手机铃声打断。

 

像是怕打扰了被埋在这里的灵魂一样，张艺兴急匆匆地接了手机走到阶梯边，小声地，“喂，世勋？”

 

电话那头吵吵嚷嚷催促的声音，哭闹的声音几乎堵塞了话筒，“哥，我。。。哥你能借我钱么？”

 

“啊？”

 

==== TBC ====

 

/*

截至5月15日，拥有2940W。（另有2000W任务在手未完成。）

*/